据财政部门数据,2017年减税9186亿元,比2016年增加3450亿元;2018年的减税目标是8000亿元,随着各项降税政策的陆续到位,今年减税目标达到10000亿元应该不在话下,中央的减税力度有目共睹。
再据8月13日财政部国库司公布的今年7月中国财政收支情况,各税种均呈两位数增长,其中资源税同比增长25.4%,个税同比增长20.6%。
不明就里的国人就看不懂了:不是说好减税的吗?这百分之二十几的增长是哪儿来的。
财政研究部门的专家也出来解释:降税是肯定降了。但降在哪儿了,专家们好像语焉不详,没有把大家说服。说不服,舆情就高涨。
舆情高涨证明国人纳税意识的觉醒,或纳税素养的提升,这也是公民重要的素养之一。各种涉税言论既是国人的正常诉求,也是宪法赋予的权力。税收是涉及社会分配的大事,若没人关心那才是不正常。
笔者不揣浅陋,来说说降税为啥会“按下葫芦浮起瓢”。
先说降税。依据中央降税减费的精神,财政部门出台的各项税收优惠政策确实是起到了降税的作用,比如增值税税率从17%下调到16%,你能说升了吗?肯定是降低了增值税。由降低税率等减税政策推算出来的减税额度,比如8000亿元,是一个“理论”额度,也是全国执行减税政策后“汇集”起来的一个预测数。其复杂性在于,这8000亿元减税到底体现在哪儿了,不好一一对应。在执行国家减税政策时,各地税务部门的执行力度是有差异的,这个力度主要跟各地的税源有关:税源丰沛的发达地区,比如江浙一带,会严格执行减税政策,甚至该收的也递延收取,以防征收指标增长过快“鞭打快牛”;税源紧张的西部地区,比如内蒙古、新疆,在执行减税政策时,不得不考虑当地财政的“等米下锅”,违规扩大征收范围的现象屡见不鲜。把这些“有增有减”的数据汇集起来,就形成了国家税收的发展指标,因为税收总量不减反增,只看这指标确实会有“按下葫芦浮起瓢”的感觉。
再说增税。目前影响中国税收增长的因素有三:
一是经济增长。中国经济增长是一个不争的事实,就像工资增加会增加个税一样,经济增长会直接拉升税收增长。
二是税控加强。这个企业最有体会。比如餐饮企业,营改增前,很多餐饮企业不开发票的收入都进了“小金库”,再通过其发放奖金、分红和部分工资,不但逃避了企业所得税、个人所得税,还躲避了社保,偷逃率大于50%的情况很常见。现在在餐馆前台开票机上安装一个“狗”,连外卖餐盒的收入信息都能传到税务局,那就逃不了了。这增加了此前漏掉的那部分税款,应该是一块很大的增收。
三是查补收入。降低税率必定伴随稽查的升级。比如没安装“狗”之前的餐馆,不开票的收入没有纳税,现在查到你,肯定得按规定处理:先补交偷逃的税款,再来1-5倍的罚款,还有每天万分之五的滞纳金。这怎么算都不是个小数。
另外各地税务局还有一个重要的征收任务扛在肩头。财政收入指标下放到基层税务局去具体执行已不是什么秘密。一般情况下,每年的财政收入指标都会根据经济增长上调,各地税务局的征收指标也会依据实际情况调整。但一旦征收指标下达,就是当年税收政策发生了变化,这些征收指标在年度内也不会更改,即必须完成。所以一旦当年发布减税政策,各地税务机关因担心完不成征收指标,会采取相应的措施,这一使劲,税收指标就可能窜上去。
从最终的税收增长指标看,征税动力是大于减税动力的,这就是“外行看不懂,内行说不清”的“按下葫芦浮起瓢”的主要原因。
最后说存在的问题和对策。减税政策力度大,税收指标增长还是快,说明确实存在问题。
比照各地税务局的征收指标,可以判断各地减税政策的落实情况和存在的问题。
凡是税收增长速度低于往年的,比如去年10%,今年10%以下,一般说明该地区减税政策落实的很好。
若是税收增长速度高于往年的,比如去年10%,今年20%,若当地有高速增长行业(会拉动税收大幅度增长),也不能说减税政策执行的不好;但若当地没有高速增长行业,那减税政策的执行可能出了问题,是真的“按下葫芦浮起瓢”,把减征老张家的税款,转移到了老李家。
在地方财政收入趋紧的大环境下,表面执行减税政策但暗地转移税负的情况存在,也说明地方确有难处,但这个难处不能转嫁到企业头上,更不能让企业转嫁到员工头上。
所以,要调整两个比例,一是降低税率,调整国家和国民之间的分配比例(减税必须调减基层税务局的征收指标),让税收增长与经济增长保持同步;二是调整中央和地方的税收分成比例,比如中央跟西部地区的增值税分成从50:50调整到45:55;所得税分成从60:40调整到55:45,增加地方的财力。
实事求是地调整税收分配,让国民共享经济建设成果,不仅是一个经济问题,也是长远的政治任务。
(中国农业大学会计系副教授、中新经纬特约专家)
来源:中新经纬
编辑:刘艳芳 实习编辑 马娅